明末改革第13章 微末之士
朱由检收到荆本澈的奏本时已是八月下旬。
这封来自镇江府丹徒县的奏本混在一堆日常公文中并不起眼。
他展开阅览初时只是随意浏览但越看神色越是专注。
“荆本澈……”朱由检放下奏本努力在记忆中搜寻这个名字。
似乎有点印象好像是某个地方的知县不久前在镇江处置陈家的混乱场面中确实有个知县未曾随波逐流表现还算得体。
“徐徐推进……示之以宽导之以理……” 这位知县说得不无道理。
他想要的是长治久安而非一时之功。
张三谟的酷烈手段确实见效快但非长久之计也需要有荆本澈这样更懂润物细无声的官员来平衡。
想到此处朱由检提起朱笔在那份奏疏的末尾批下了两个大字:“见驾。
” 批完这两个字他似乎觉得还不够又对侍立一旁的王承恩吩咐道:“传旨丹徒县令知县荆本澈接到旨意后即刻安排县务速来南京见朕。
告诉他朕对他的奏疏很感兴趣要当面听听他还有什么‘徐徐推进’的高见。
” 崇祯十三年九月初圣旨抵达丹徒县衙。
宣旨宦官离去后荆本澈手持那封写着“见驾”二字的朱批奏疏独自在书房内静坐了许久。
陛下的召见是殊荣更是重担。
他深知此行绝非简单的奏对而是关乎他对新政的谏言能否上达天听更关乎镇江乃至东南未来治理的走向。
他首先做的是连夜将县内钱粮、刑名、漕运等各项事务整理成册巨细无遗地交代给县丞与主簿尤其叮嘱了秋粮征收需公平量器、不得盘剥小民以及几桩尚未审结的田土纠纷的处置要点。
其交接之细致仿佛不是短期觐见而是长远离任。
离县那日清晨天色未明。
荆本澈婉拒了僚属组织的饯行只带着一名老仆驾着一辆半旧的骡车悄然出了县衙后门。
他特意嘱咐车夫绕道而行经过丹徒县内几处主要的市集和漕运码头。
他看着渐次苏醒的街市码头开始忙碌的力夫心中那份“徐徐图之”的信念愈发坚定——陛下的新政最终是为了让这些平凡的景象能持续下去而非陷入新的动荡。
车行至镇江府城门外他并未入城去见知府张三谟。
此刻见面徒增尴尬于公于私皆无益处。
他只是撩开车帘望了一眼那巍峨的城墙和森严的守军便命车夫径直取道官路奔赴南京。
路途上他反复推敲面圣时可能遇到的诘问思虑如何能将地方实务之艰难、百姓之隐衷清晰而有分寸地禀明陛下既不触怒天威又能切实裨益国策。
夜宿驿馆时他仍就着昏黄的油灯在纸上勾勒应答要点。
荆本澈到来时朱由检还在忙着批奏疏。
待王承恩提醒才将其召入乾清宫中他经常办公的一间偏房看着底下的那位知县朱由检开口了“荆本澈先说下你的仕途籍贯表字还有你是几年的进士几年的举人。
” 荆本澈闻言立刻整肃衣冠恭谨地回答道:“回陛下臣荆本澈直隶丹阳人氏。
字澄源乃万历四十七年己未科进士。
于万历四十三年乙卯科应天府乡试中试得中举人。
” 朱由检看了他一眼接着问道:“关于那东林书院你是何看法?” 他略作沉吟组织了一下语言谨慎回答道:“回陛下无锡东林书院始建于宋代至万历年间由顾宪成、高攀龙等诸公复兴。
其讲堂所悬‘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之联天下传诵激励了无数读书人心怀天下砥砺名节此乃其功。
” “然”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更为审慎“自万历末年始朝中渐以‘东林’为帜议论朝政臧否人物。
乃至门户渐立党同伐异。
凡不合其意者辄斥为‘邪党’;凡附其说者则引为‘君子’。
致使庙堂之上是非纷扰攻讦不休往往以意气相争取代实务之辩。
此…恐非国家之福。
” “故臣之浅见:读书讲学明理济世书院之本分其功不可没。
然结党营私挟清议以干预朝柄惑乱人心以致国是纷纭此则其过也。
陛下临御天下当收士人之心用于实政而非任其空谈误国或陷入无谓之党争。
” 朱由检微微颔首继续问道:“嗯见解还算持平。
那你与无锡东林书院那些人或是朝中被称为‘东林君子’之辈可有私交?是否相熟?” 这个问题更为直接更深地触及了官员的个人交往与政治立场网络。
荆本澈感到背后的目光似乎又锐利了几分。
他保持着恭谨的姿态坦然回答道:“回陛下臣一介外官常年辗转于地方州县于京中交游甚少。
顾、高诸公名满天下然彼等讲学无锡、主持清议之时臣尚在攻读举业或于地方为微末小吏缘悭一面并无私谊。
” 他略微停顿继续补充道:“至于朝中诸位被称为‘东林’之大臣臣亦多是闻其名、知其论而少有其私。
臣之志趣在于地方刑名钱谷之实务于朝堂清流议政之风虽心存敬意然自觉才疏学浅未敢轻易附骥亦不愿卷入门户是非之争。
唯知尽忠职守为陛下安靖地方抚育黎民方为臣子之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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