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权陷落我的囚笼与王冠第3章 暗礁
翌日清晨天未亮透刺耳的铜锣声便粗暴地撕破了教坊司的沉寂。
“起来!都起来!还想睡到日上三竿吗?当自己还是府里的娇客?”粗使婆子们吆喝着踢打着床沿将一众女子从并不安稳的睡梦中惊醒。
萧镜璃几乎是瞬间睁眼悄无声息地坐起动作快得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同屋的其他女子则大多睡眼惺忪惊慌失措地摸索着衣物。
冷水扑面粗糙的布巾劣质的青盐。
简单的梳洗后她们被驱赶到一个更大的厅堂学习“规矩”。
教习的是芸娘手下一位姓钱的嬷嬷脸颊瘦削嘴角两道深深的法令纹看人时眼皮耷拉着却总能精准地捕捉到谁站得不直谁的眼神飘忽。
“跪要这么跪!腰背挺直头低下但脖颈不能塌要有一分楚楚可怜的味道!” “敬酒手腕要柔步子要稳酒不能洒眼风要恰到好处不能太媚惹人轻贱也不能太冷扫了贵人的兴!” “回话要称‘奴’声音要甜要软但不能嗲让人起鸡皮疙瘩……” 钱嬷嬷一边说一边用一根细长的竹尺在人群中踱步尺子时不时点在某人的腰背、手腕上留下一条浅浅的红痕和一阵压抑的抽气声。
萧镜璃混在人群中模仿着别人的动作低眉顺眼将所有的情绪牢牢锁在眼底深处。
她的身体记忆极好学得很快姿态甚至比一些早年入坊的女子更标准几分那份天生的仪态在刻意模仿下竟也透出一种别样的风致。
钱嬷嬷的目光几次掠过她最终停在她面前:“你出来。
” 萧镜璃依言上前。
“走几步看看。
” 萧镜璃迈步步幅不大裙摆微动即便穿着统一的粗布衣裳也难掩其身形颀长姿态有种近乎本能的优雅。
钱嬷嬷眯了眯眼竹尺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
“模样是顶好的这身段架子也还在。
以前在侯府没少学这些吧?” 萧镜璃垂着眼睫:“嬷嬷过奖奴只是略懂皮毛。
” “哼”钱嬷嬷放下竹尺“皮毛?镇北侯府请的教习嬷嬷可是宫里出来的老人。
你这几分样子倒是够唬弄些没见过世面的暴发户了。
” 这话听着像是夸奖实则将她与那些顶尖的清倌人区分开来定了位。
周围隐约传来几声极低的嗤笑尤其是昨日那个绿衣女子嘴角撇得格外明显。
萧镜璃面色不变只微微屈膝:“谢嬷嬷指点。
” 一整日便是反复的叩拜、行走、奉茶、奏乐姿势的练习。
枯燥、屈辱且极度消耗体力。
午饭依旧是冷硬的馒头和寡淡的菜汤。
下午有人开始学习简单的乐器辨识和音律有人则被带去辨认香料和学习基础的妆容技巧。
萧镜璃被分到了乐器组。
她坐在一架旧筝前手指抚过冰冷的琴弦。
镇北侯府请名师教导的记忆涌入脑海但她只是笨拙地拨弄出几个不成调的音符眉头蹙起显得十分吃力。
教习的乐师看了她几眼便失去了兴趣转向其他稍具天赋的女子。
黄昏时分一天的折磨暂告段落。
众人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住处许多人一沾床铺便几乎昏死过去。
萧镜璃却坐在铺沿轻轻揉着酸痛的小腿和手腕。
她的目光再次落在那面墙上落在那道疯狂的刻痕上。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沿着那道痕迹的走向滑动。
忽然她的动作顿住了。
指腹下的触感除了凌乱的划痕似乎还有……某种极浅的、有规律的印记。
她凑近了些借着窗外透入的微弱光线仔细分辨。
那似乎是几个极其模糊的字迹被人用极大的力气又或许是用某种尖锐的东西反复刻画覆盖过几乎与那些疯狂的划痕融为一体。
她屏住呼吸指尖极其缓慢地触摸、辨认。
‘…慎…碧…波…池…’ 后面几个字完全无法辨认最后一个笔画拖得很长融入一道深深的划痕之中。
碧波池?那是什么地方?这警告是针对谁的?留下这痕迹的人又遭遇了什么? 无数疑问瞬间涌入脑海。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
萧镜璃立刻收回手恢复成揉捏手腕的姿态眼帘低垂仿佛只是疲惫不堪。
进来的是那个绿衣女子她名叫柳烟似乎在这教坊司里已有些年头混得几分脸熟。
她端着一盆水目光在屋内扫了一圈最后落在萧镜璃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打量和一丝敌意。
“哟我们的侯府千金这就受不住了?”柳烟将水盆重重放下水花溅出些许“这才第一天呢。
好日子还在后头。
”她意有所指语气酸涩。
萧镜璃抬起头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平静无波却让柳烟莫名地感到一阵寒意仿佛自己的那点小心思被看了个通透。
她悻悻地哼了一声转身走开。
萧镜璃重新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指尖。
墙上的秘密柳烟的敌意钱嬷嬷的审视芸娘冰冷的评估……这教坊司看似只是一个迎来送往的风月之地其下的水却似乎比想象中更深更浑浊。
她就像一叶刚刚驶入暗礁区域的小舟四周迷雾重重水下黑影憧憧。
那个沉默的观察者此刻是否也正在某处注视着这一切? 她需要更小心更需要……尽快找到能在这片暗礁中生存下去的依仗。
那道模糊的刻痕或许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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